他在咆哮，他在嘶吼，他在黑色的囚笼里，憎恨着旧时代的荣光。
——序
北方，阿卡亚帝国。
十二月的暴风雪覆盖了整个勒林格勒，使这片临近马奇顿山脉的土地，陷入一片雪海之中。
雕花壁炉里的木柴在噼啪作响，腾起的火焰，映红了一个老人的脸。
那是一名身材微微肥胖的老人，身穿黑色的睡袍，袍子上绣有暗金色的花纹。
“你已经在这里站了三个小时了，不打算休息一会儿么？”他问道。
窗边，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缓缓回头。
“我知道，余烬部队一定会派人过来，”老人慢慢地说，“我本以为，这次过来的，还是那三个K7组的孩子，可是啊……”
“我没有想到，你真的会过来，费因特·梅勒克，尊敬的白公爵，余烬的代理人阁下。”
窗边的人慢慢地退了回来，炉火照亮了他束在脑后的白色长发。
“米拉斯大公，”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，“我来到这里，想必，您是知道原因的。”
“费因特，”老人的目光转向窗外，“你看到外面的风雪了么？今年，会有更多的平民撑不过冬天，他们的数量，以万相计。”
“我想，我不再对他们报有怜悯。”
“这么说，您拒绝了？”费因特轻声说道 。
老人摇头：“非常抱歉，公爵阁下，我拒绝接收那些平民。”
“感谢您的答复，”费因特微微欠身，“那么，我不再烦扰您 ，告辞。”
他转过身，拿起叠放在椅子上的披风，向楼下走去。
“费因特！”老人叫住了他。
白发男人停住了脚步，他的半张脸被楼梯间的阴影遮住，使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。
“贵族们不会想看到这些，”老人低声说道，“而且，你所做的一切，没有太大的意义。”
“这片大陆上有太多的受难者，而你，拯救不了所有人。”
“感谢您的提醒。”费因特已经穿上了披风，身影消失在楼梯口。
老人在原地默默地站了很久，最终，颓然地坐回到躺椅里。
.......
夜，很深的夜。
冷清的月光透过玻璃窗，映在窗边少女熟睡的脸庞上。
苏燃轻轻地咂了砸嘴，在睡梦里翻了个身。
“队长？”
房间的门被推开一条小缝，爱丽丝的轻唤伴着一线灯光溜入房间。
枭慢慢地站起身，目光在苏燃的脸上停留了几秒，继而，她转过头，往门口走去。
门被轻轻地关上，两个人站在了门外的走廊上。
“苏燃她……怎么样了？”爱丽丝轻声问道。
“已经睡着了，”枭回头看着房门，“她的右手被射线侵蚀得很厉害，不过，会没事的。”
“嗯……那就好。”爱丽丝默默地点头。
“有什么事的话，就直说吧。”枭看着爱丽丝的眼睛，低声说道 。
“是庆功典礼......”爱丽丝转过头，躲开了她的视线，“卡恩将军说，所有人都要参加。”
“好。”枭轻轻点头。
爱丽丝愣了一下，张嘴想说什么，但最终，还是没能说出话来。
楼下。
爱丽丝将一张灰色的卡片按在感应板上，“嘀”的一声，感应板发出了淡淡的绿光。
“准许通过。”冷漠的女声响起。
银白色的大门无声地滑开，冰冷的夜风呼啸着灌入，吹散了枭的头发。
枭看见了寂静的街道，种上了花草的园圃，以及那些立在街道两侧，装修得很漂亮的公寓楼。
黄色的灯光自楼房的窗口溢出，映在了街道的石板路上，满地昏黄，显得温暖而又寂寥。
天空中有雪花飘下，小雪。
“嘭！”
淡白色的光芒划破了黑幕，照亮了寂暗的天空。
光芒在变化，原本的淡白色渐渐破碎，取而代之的，是绚烂的彩色，在空中绽放出绚丽的烟火。
就好像是约定好了一样，那些紧闭的窗口忽然都打开了，从里面探出一张张欣喜的面庞。
枭听见了悠扬的钟声，一声又一声，似乎在宣告着什么的到来。
“队长，”爱丽丝转过头看着她，眼睛发亮：“今天，是千禧年的第一天哦。”
盛大的烟火在两人身后绽放，用喜庆与欢乐渲染了整片天空。
人们在欢笑，在挥手，他们走出了家门，聚在大街上，长街上的寂静，瞬间被填满。
那是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的情景，当主的光辉彻底离开这片大陆，当所有人都被伤痛与死亡包围，依旧会有喜悦的心炽烈如火。
“愿我们在天上的父，降临您的慈悲，护佑您的子民；愿那神的伟力，为千禧年布施下幸福与欢乐.......”
不知是谁开始念诵祷词，慢慢地，所有人都双手合十，闭上双目，嘴里轻轻地念诵着。
“走吧。”
枭的声音很低，几乎要被夜风吹散。
……
苏燃睡得并不安心。
诡异的低吟在耳畔回响，眼前，是触不可及的黑暗。
“陛下...”
苏燃终于听清了那个词，听见了那句不断重复的“陛下”。
“你是谁？”苏燃试探地张了张嘴，可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，回荡在耳边的，只有那一句句低吟。
面前的黑暗忽然如雾气般散开来，周围的景象，渐渐地变得清晰。
苏燃看见了面前的黑色王座，它静静地矗立着，与自己的距离，只差一步。
她转过身。
“谨以荆棘编就的黑色王冠，献与我们伟大的陛下，她是至尊，至德，至仁的存在。”
王座之下，是无数跪拜在地上的黑袍人，他们低着头，脸部隐藏在兜帽的黑暗里。
黑色的王冠被放置在红木托盘上，镶嵌其上的血色宝石，发出了幽幽的红光。
苏燃伸出了手，那是一双纤细，洁白，修长，且完好无损的手。
那不是她的手。
王冠被拿在手中，血红色的宝石之上，骤然发出了刺目的红光，刺得苏燃睁不开眼。
“咣啷！”
王冠从手中掉落下来，从台阶上滚下去，继而，一柄黑色的长剑，刺入苏燃的胸口。
苏燃慢慢地抬起头，看见了枭的面庞，隐藏在兜帽的黑暗里。
她看着枭的眼眸，看见了她眼里的冷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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